中东战地手记｜“几十年过去了，我们没有变得更安全”

3月13日(rì)，在耶路撒冷街头，一名男子携枪(xiéqiāng)出行。新华社记者陈君清摄 6月1日下午，耶路撒冷市中心的马哈内耶胡达市场，公交车缓缓驶过，路边摊贩在收拾(shōushí)当天卖剩的水果，持枪的军人和平民混杂在人流中，看起来(kànqǐlái)平静有序。 16时48分，人群出现(chūxiàn)骚动，一条红字消息推送至(zhì)人们的手机上：“导弹预计几分钟内抵达耶路撒冷等地，请立刻前往防空设施。” 三分钟后，刺耳的防空警报划破天际。有人(rén)匆匆下车(xiàchē)将(jiāng)孩子紧紧搂入怀中，有人奔向最近的防空洞，还有人仰头望天然后继续走路。那一刻，惊慌与麻木并存。 6月2日、6月3日，导弹(dǎodàn)继续来袭。 今年5月，以色列启用(qǐyòng)新一代预警系统——一种“预警的预警”。与以往导弹来袭前才拉响防空警报(jǐngbào)不同，如今警报拉响前大约三分钟，当地居民手机上便会提前弹出通知，告知人们(rénmen)(rénmen)即将拉响警报。但这种预警方式并没有增加人们的安全感。 “推送一来，你又多了决定(juédìng)要不要跑、要不要躲(duǒ)、要不要再喝一口热咖啡的三分钟。”在市场附近的一家咖啡馆，60岁的以色列人戴维对记者说。他手中拿着一份当天的《今日(jīnrì)以色列报》，头版满是关于前线战况(zhànkuàng)的消息。 随处可见的(de)防空指引标识，是以色列控制地区最具辨识度的安全特征之一，初来乍到者很难不对此印象深刻。记者派驻在耶路撒冷(yélùsālěng)的三年(sānnián)多时间里，不仅目睹了当地局势(júshì)从相对平静骤然转向高度(gāodù)紧张，也亲见了许多防空设施从长期闲置到频繁启用的过程。三年多过去，警报声在生活中不再是意外。 3月13日，在耶路撒冷(yélùsālěng)街头，一名女子携枪出行。新华社记者(jìzhě)陈君清摄 “太久了，习惯了，不躲了。”初夏的耶路撒冷街头，女孩希拉正在跑步。警报响起的那一刻(nàyīkè)，她摘下耳机看了眼天空(tiānkōng)，又戴上继续前进。尽管她的手机地图上，密密麻麻、清清楚楚地标注着(zhe)附近所有防空设施的位置。 几声拦截引发的爆炸声(bàozhàshēng)过后，一切恢复如常。 战事延宕近20个月，防空警报声已成为以色列人生活的(de)背景音。久处“战争状态”，以色列社会的焦虑与分裂愈发显现。以色列第12频道(píndào)电视台近日公布一项民调显示，66%的受访者认为国家当前面临的最大威胁(wēixié)是社会内部撕裂，而非持续不断的外部安全威胁；近七成受访者支持通过协议实现停火(tínghuǒ)。舆论的重心(zhòngxīn)，正在(zhèngzài)从“胜利”转向“止战”。 “我爸妈那个年代(niándài)听收音机广播预警，我们这个年代看手机。”耶路撒冷希伯来大学20岁的学生沙哈尔说(shuō)，“几十年过去了，我们没有变得更安全，只是比他们更快知道自己不安全而已(éryǐ)。” 当(dāng)技术愈发精准，现实却愈发沉重。 “这就是许多人(rén)的日常，可能不用去前线，但也看不到希望的曙光。在一次又(yòu)一次警报声中，是我们被困住的生活。”沙哈尔说。 然而，习惯甚至厌倦了(le)防空警报的以色列人不知是否意识到，就(jiù)在紧邻的加沙地带，面对战火与封锁，许多巴勒斯坦人(bālèsītǎnrén)根本无处可逃，突然发生的空袭之前不会有警报声响起，他们只能在断壁残垣(duànbìcányuán)中听从命运的裁决。 2023年10月7日新一轮巴以冲突爆发至今，加沙地带和平前景(qiánjǐng)依旧渺茫。根据加沙地带卫生部门最新数据，以军军事行动(jūnshìxíngdòng)已造成加沙地带约5.5万人死亡、逾12万人受伤(shòushāng)。 以军在(zài)冲突爆发一周年时的统计显示(xiǎnshì)，以色列遭到来自加沙地带、黎巴嫩(líbānèn)、叙利亚、也门等多个方向累计超过2.6万次火箭弹、导弹和无人机袭击(xíjī)。如今，又过去将近8个月，也门胡塞武装从2000公里外发动的远程导弹袭击时有发生。 5月4日(rì)，在以色列本-古里安国际机场附近，工作人员清理导弹袭击现场(xiànchǎng)。当天，也门胡塞武装向该机场发射了一枚高超音速导弹。以色列启用远程“箭”式反导系统与美军部署(bùshǔ)的(de)“萨德”反导系统联合拦截，未能阻止导弹落地(luòdì)，爆炸点(bàozhàdiǎn)(bàozhàdiǎn)距(jù)航站楼(hángzhànlóu)仅300多米。 新华社发（贾马尔·阿瓦德摄） 5月4日，也门胡塞武装向特拉维夫附近的本-古里安国际机场发射了一枚高超音速导弹。以色列启用远程“箭”式反导系统与美军部署的“萨德”反导系统联合拦截，未能阻止导弹落地，爆炸点距航站楼仅300多米。此次罕见的拦截失败引发以色列民众的安全焦虑，也激发军方研发“加强版”的预警与防御技术(jìshù)。 然而，矛与盾之争，永远矛盾；用矛(yòngmáo)与用盾，都解不开矛盾的根源。（记者(jìzhě)：王卓伦）